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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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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tange 发表于 2014-3-15 10:12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
  是不是每个女人都难以忘记她的初恋?那是第一次春心萌动第一次感受有男人的好,今后即使经过无数劫难恨得牙根痒痒,仍然念念不忘?
  一航把CD一张一张地试着,直到一个女声幽幽响起,仿佛来自某个不为人知的星球,遥远而苍凉,他便不再换了。然后,他转身把洗发水、沐浴液都搬进了浴室。
  一航,我们算不算无证驾驶?我扒着浴室的门框,探着脑袋问他。
  我拿驾照多年了!他正埋头洗手,头也不抬地说。
  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真是雷倒我了。我哈哈大笑着倒在地上,说:卓一航先生,你真没幽默感!
  你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吗?他用毛巾擦着手,转身看着我,仍是一脸的问号。
  想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吗?我躺在地上,侧身看着他,用手指钩了钩,过来!
  他老老实实地走了过来,坐在我旁边。
  我撑起上身,双手吊在他的脖子上,凑到他耳边,用甜得腻人的声音说:一航,我的意思是你驾我这辆车,属于非法驾驶啊!
  听我这样说,他的脸慢慢涨红。历尽沧桑的老男人又怎样?在喜欢的女人面前,一样如十八岁的儿郎。他慢慢地俯下身子,吻在我的唇上,仔细地品尝着,一只手解开了我的扣子。我迎合着他,身体扭动着更紧地贴向他的身体。我不会拒绝这样的温情,也不愿拒绝。享受一切是我的原则,包括性爱。
  你想让我合法驾驶吗?他捧起我的脸问,那眼里满是疼爱和不忍。
  你说呢?我媚笑。再度扯下他,主动送上红唇。他也是个经不起引诱的男人,话说回来,这世上还有经得起引诱的男人吗?我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让他进入了我的身体。
  这样的性爱温馨甜蜜,但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白天如父亲一般温暖和不忍,如果带进夜晚,便会让人觉得乏味。一直觉得白天和黑夜是两个不同的时间段,需要两种面孔去面对。白天是属于优雅的、大方的,晚上是属于狂野的、浪漫的。如果让这两个时间段都面对同一张脸,再怎样好的性情,也会有厌倦的时候。何况,我没有好性情,我只是个随性的,想让自己快乐的女人。
  我决定回自己的小屋。蜗居虽小,却有自己的东西。再说,我不喜欢这样跟一个男人不清不白地生活在一起,恋爱不像恋爱,婚外情不像婚外情。
  一航说:好好,不走好吗?让我们慢慢了解。
  你不怕被我整死?嘴角带笑地看他。
  只要你舍得,乐意死在你裙下。他说,靠在桌边,CD机里放着那张永远听不厌的《雪山的女儿》。
  你乐意我还不乐意呢!就这么死了,我靠谁去?我说,拎起那些纸袋子。谢谢你给我买的衣服,我很喜欢。
  我送你。他说着就要穿衣服。
  不用了,我给你叫了饭,人家一会儿就送来了。楼下就有出租车,我自己搭车回去。说完给了他一个飞吻,转身开门出去。
  出了院子,仍然听见《雪山的女儿》的低吟浅唱。我突然驻足,是不是应该回去?最后还是一甩头,再给自己一点时间吧。
  我跟卓一航,能不能就此展开了?我一边走一边想。嘉措的离去,让我伤了心,那是个把握不住的男人,如风一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卓一航,至少不会消失,任何时候回头,相信他都在那里。回去真要好好想想了。这样一个男人,是不是就此嫁了他去?给自己时间好好想想清楚,溜达着回了小屋。
 楼主| tange 发表于 2014-3-15 10:13 | 显示全部楼层
双手吊在他的脖子上
这句话在本书中反复用,用烂了,看着不舒服。
 楼主| tange 发表于 2014-3-15 10:16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一
  我把那些衣服挂在简易的衣橱里,然后打开QQ,跟姐姐说如果我在拉萨嫁了,行不行?姐姐说你疯了,那些藏族吃生肉又那么狂野你受得了?突然我想起了嘉措,他也吃生肉也狂野,我却喜欢。想起他在时的好,不禁泪水涟涟。这个男人,给了我幻想给了我希望,却突然间没了踪影,整个人就像空气一样,看不见摸不着,无影无踪。这么一想,就没了聊天的兴趣。我关了QQ,把自己呈“大”字摆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我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才从一航的怀里出来,心就开始想念另一个男人?不是都说了想好好考虑嫁人的吗?不是都说了嫁个一航这样的男人也不错的吗?干吗还要胡思乱想啊?嘉措嘉措,你是不是给我下了蛊啊?
  我爬起来打开电脑,放了高胜美的《追风的女儿》。回到床上,缩到一个角落,抱着自己的双膝,下巴搁在膝上。
  风来云也到雨也落了
  云一被风拥抱就哭了
  再也忘不了你对我的好
  被你骗到连天荒也老
  雨在风中飘泪在我的眼中逃
  逃到天涯海角找不到
  我在雨中找爱你原来是个牢
  雨一停我也不见了
  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眼睁睁地看着它掉在被子上,一滴、两滴、三滴……瞬间就湿了一大片。这首曲子,听了半年,每一次听它,心都会揪紧,都会觉得万物皆空。
  六月,对于我们这些生活在大山里的人来说,是个快乐的季节。山上的虫草已经到了收获的时候,男女老幼都打扮齐整上山去了,三五天下得山来,人人眉开眼笑。我喜欢在山上的日子,那是一年中难得的假期,脱离了父母的视线,无忧无虑。
  可惜,今年的这个时节,我只能待在家里,待在陌生的“家”里,看陌生人数虫草。
  我的丈夫嘉措在拉萨做生意,他把老家的虫草和羊毛贩到拉萨,卖给沿海的商人。公公曾不无骄傲地告诉我,在周围的几座大山里,虫草都是为嘉措生长的。每天傍晚,下山的人会来找嘉措,然后俩人蹲在天井里,那人会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塑料袋,极得意地打开,倒出一地沾着泥土、湿漉漉的虫草来,说声“就这些”。然后再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牛角鼻烟壶,倒一点粉末在指甲盖上,凑近鼻子,慢慢地吸一下,打出一个长长的喷嚏来,舒服地闭上眼睛,眼前便飞舞着花花绿绿的钞票。嘉措则把虫草翻来翻去,大小分开,按等级分价格付钱。
  这样的交易是不用讨价还价的,都是乡里乡亲,虫草的价格各人心里早都有数,谁都不可能骗了谁去。
  今年的虫草比去年又贵了好几块,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嘉措的大姐达娃笑话我,说怎么会不是好事呢,虫草贵了,咱们收入就高啊。可是我以前听奶奶说过,我们现在对虫草的挖掘,已经过度了,虫草一年比一年少,再这么挖下去,总有一天会采绝的。一想起周围那些大山某一天不再长出虫草,我的心就有些不舒服。一直觉得虫草是大自然赐予我们的灵物,如果因为我们不爱惜而让它绝种了,佛祖会不会惩罚我们呢!当我和达娃在夕阳西下时坐在门前的草地上,看见好几个年轻小伙子来找嘉措,我不无担忧地说了自己的想法。达娃笑我杞人忧天,那么遥远的事,不是我们这些女人们考虑的。
  继而我们说起她的弟弟们,她瞄了我一眼,不怀好意地说:“扎西说,你身上被嘉措咬了好多伤?”
 楼主| tange 发表于 2014-3-15 10:19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二
  “他胡说!”我啐了她一口,飞红了脸。对于达娃,我是喜欢的。她长得很漂亮,修长的个子,皮肤白皙,五官清秀,长得很像嘉措的母亲。达娃不爱说话,何时见她都是安安静静的,只知道不停地干活,这一点,也跟嘉措的母亲很像。也许是前世有缘吧,我们一见面,彼此都觉得熟悉,很快就亲热起来。
  “没有吗?”她故意拉了拉我袍子的衣襟,探过头来,吓得我飞快打开她的手。
  “你还像个姐姐的样子吗?”我拢紧衣襟,拿眼睛斜她。奇了怪了,这个女人平时安安静静的,只要跟我在一起,就跟个小姑娘一样好奇,唧唧喳喳个不停。
  “这么说你认我这个姐姐了?”她得意地笑,那笑容,让我心里像有毛毛虫在爬。“你喜欢上我的弟弟们了?动心了?是嘉措还是扎西?”
  “去去去,你这个女人,就没句正经话。看你平时只知道埋头干活,半天都不说一句,怎么这会儿闭不上嘴了?”
  “你喜欢嘉措吧?对不对?看你脸红的,跟太阳一样!”她弯腰看着我,笑嘻嘻的。
  我一把拨开那颗头颅。“再胡说,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她坐直了身子,两膝抱拢,下巴搁在膝上,看着快要落山的太阳,若有所思。好一阵,她才开口,不过这一次却没了调笑的意思。“卓嘎,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不过,嘉措跟扎西不一样,我们几兄妹中,就他最古怪,常常冒出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身子在这里,心却在另一个地方。不像扎西,扎西最老实,像牦牛一样,只知道干活,身子在哪儿,心就在哪儿。知道你们订婚时,我很担心嘉措,怕他不愿意结婚,他一直说要去寺庙生活,他说他不适应我们这种生活方式,说这样一代重复一代的生活早就应该改变了。”
  “什么意思?生活方式怎么改变?”这倒是新奇,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我也不明白。嘉措说了,婚姻应该让孩子自己作主,父母不应该干涉。还有父母不能把小孩子送寺庙的,而应该长大后,征得孩子同意才行。反正奇奇怪怪的想法。你说什么事情都让我们作主了,我们的父母干什么啊?”
  “他是这样想的?真有点奇怪了!”我也把下巴搁在膝上。想想嘉措,那么个高高大大的男人,哪儿来的那么多想法呢?还婚姻自己作主?可能吗?都我们自己作主了,父亲不气死才怪呢!不过,要是自己作主,我会选择嫁过来吗?想想还是不能吧。那时又不认识他们,我怎么会选择嫁给他们呢。会嫁给仁钦吧?那也是个有文化、聪明的阿哥。熟悉啊,再说他也喜欢我的……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达娃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拉回了我的思绪。“你们结婚前我还担心呢,现在看来你们很好啊。嘉措和扎西都那么喜欢你,真为你高兴。你人聪明又漂亮,记住啊,一定要把弟弟们拴得牢牢的,让他们的身留在你身上,心也要留在你身上。”
  嘉措喜欢我吗?我想起他埋头玩手机的样子。结婚五天了,除了轮到他的那晚,疯狂地折腾我的身体外,几乎没有交流过。记得他在极度亢奋时,会不停地念叨着一个新鲜的词“燕子”。那是什么?是他给我取的新名字吗?还是给我的身体取的名字?“阿姐,你知道燕子是什么吗?”
  “燕子?”达娃疑惑地看着我,不明白地摇了摇头。“没听过!”
 楼主| tange 发表于 2014-3-15 10:23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三
  那个黄昏,我们俩就坐在草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看着余晖染红大地,然后一点点地暗了下来。
  第二天达娃要回去了。说是出来时丈夫们正闹分家,她不放心。达娃的家在羊湖边上,夫家兄弟俩人、一个姐姐。因为父母去世早,姐姐担起了抚养弟弟的责任。弟弟们长大后,姐姐也就老了,不再出嫁,跟弟弟们一起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长姐如母。
  在我们这儿,像这个“姐姐”这样终身不嫁的姑娘也是很多的。为了逃避不可预知的婚姻,选择出家为尼或是终身不嫁跟兄弟们一起生活。
  达娃的夫家生活条件不好,临走时,公公婆婆为她准备了很多东西,需要有人送。
  公公说让朗结去送吧。朗结是嘉措的三弟,初中毕业后一直在拉萨打工,不会干农活。父母不太喜欢他,说他懒,啥事不做。
  没想朗结一口回绝了,他说他要参加完了哥哥的婚礼才回去。
  正在玩手机的嘉措抬起头,说:“我去。”
  所有人都不相信地瞪着他。
  更加难堪的是我。
  十天婚礼,才过去五天,作为“家长”的丈夫就要离开?
  “拉萨的生意出了点问题,我必须回去处理!”嘉措没看我,也没看其他人,像是解释,又像不是。
  “哥,还是我去吧。”扎西看了看我,说。
  “你留在家里吧。”嘉措转身进屋,不一会就拎着包出来。把达娃的行李甩在背上,就往楼下走。
  公公婆婆好像这时才反应过来,叫着“嘉措”赶紧追了下去。
  达娃一把扯起木然的我跟去。在门口,她拦住老人,说让我送送她。
  就这样,嘉措拎着大包小包在前面走着,我和达娃跟在后面。谁都没有说话。只有达娃不时捏一下我的手,她在安慰我。但此时,又有什么样的安慰能让我澎湃如潮的心平静下来呢!
  小路两边,是连绵不绝的青稞,已经开始泛黄,很快就要开始收割了,那是热火朝天的日子,每家每户都盼着呢!
  作为新媳妇的我,第一次出现在村人面前。田间地头劳作的人都停下来跟嘉措和达娃打招呼,视线却无一例外落在我的身上。
  我笑着,向每一个看我的人笑着,点头招呼。无论我的心充满怎样的离情别绪,我只有笑着,嘴角努力往上扯着,泪珠才不会滑落!
  那一段路有多长?那一段路走得有多难?小路弯弯,仿佛一个世纪!
  岗日山口,铺天盖地的经幡,鲜艳如昨,随风舞动。
  我站在经幡丛里,停住了脚步,拂动的经幡恰到好处地遮住了我的脸。“我就送到这里了,你们走吧!”
  达娃再一次用力捏了捏我的手,说些我们走了,你注意身体,我会叫嘉措尽快回来的话,然后过去拎了一个包,踢了嘉措一脚,向我努努嘴,向前走了。
  嘉措看着我,有些难堪。“你回去吧!”
  “嗯……”这是他第一次正对着我说话,说的是“你回去吧”。我回去吧?回哪儿去?回那个他不在的家?
  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突然说了句:“对不起!”然后逃一样地匆匆而去!
  我站在那里,站在连天连地的经幡阵中,泪水突然就流了下来。在这个百花吐蕊的六月,风把经幡刮得“哗哗”作响!
  原来,六月也可以如此彻骨的寒冷!
  望果节是我们庆祝丰收的节日,除了藏历年外,就数望果节最为热闹。“望”在藏语里是“田地”,“果”是“转圈”的意思。“望果节”就是“围着地头转圈”。
 楼主| tange 发表于 2014-3-15 10:26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四
  这是个传统节日,比我们的新年还要热闹。听老人们说,望果节在西藏有一千六百多年的历史了,吐蕃政权在雅砻河谷建立时就有了这个节日。早在公元五世纪时,即布德贡杰执政时期,雅砻地区已经开始兴修水渠,使用木犁耕地,农业生产较为发达。为了确保粮食丰收,赞普布德贡杰便向苯教教主请求赐予法宝,教主根据苯教教义,教农人绕田地转圈,求“天”保丰收,这就是“望果”。最初的“望果”,是作为开镰收割前的一种祭祀活动,流传到现在,“望果”已经成了一个盛大的节日。这个节日是属于夏天、属于欢乐的。节日期间,无论走得多远的人,都要回到家乡,跟亲人一起庆祝丰年,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望果节的日期是不定的,各村根据地里庄稼生长情况自行安排,一般十天到半个月。望果节过完,就要开始紧张的秋收、秋种,所以说,“望果”也是从农闲到秋收之间的快乐过渡。
  夫家所在地,属于半农半牧区。村人开垦有少量的土地,种些青稞、油菜、豌豆、小麦等农作物,这些农作物,远远满足不了一家人的需要,主要的生活仍然靠放牧维持。望果节虽说是农区的节日,不知从哪一年开始,牧区的人们也开始过了。这是个快乐的节日,不是吗?谁又能拒绝快乐呢?听说城里人现在连外国人的节日也过呢!
  我已经慢慢习惯了新家,习惯了作为妻子的卓嘎所应该过的日子,成为了这个家庭每天起得最早、睡得最晚的人,侍候公公婆婆、侍候自己的男人、照顾弟弟妹妹、照管家中所有的牲畜,像一个真正的女主人那样,开始了我的新生活。
  嘉措并没像达娃说的那样很快回来。自从走后,他几乎没了音讯,不往村里打电话,也不找人带口信,仿佛忘了这个家,忘了他刚结婚,新娘子还在家日夜等着他归来。在望果节来临前,公公去了趟拉萨,走时故意当着我的面跟婆婆说要把嘉措带回来。开始我心里还偷偷高兴,计算着他们回来的日子。当然,这种高兴不能让扎西看出来,他也是我丈夫,对我很好、很体贴,我没任何理由要去伤他的心。再说,我既然嫁了人家,就得让这两个兄弟和睦相处,一起好好地过日子。对我们这样的家庭来说,一起好好过日子才是最重要的。我一如既往地忙碌着,家里家外收拾干净,不想让嘉措回来看到一个乱糟糟的家。在望果节开始前,我还得为不能上山的病牛、小牛准备好足够的草料。
  我就这么忙碌着,把平时婆婆干的活全承担了下来。我是这么想的:婆婆劳累了几十年,在有了媳妇以后,应该让她老人家好好歇歇了。像捻线、打茶这些活,我不跟她抢,这些活比较轻,让她慢慢干着,也算是个安慰,不至于让她心里过意不去。婆婆发自内心地喜欢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得出来。每当她看我时,那眼里流露出的慈爱,总让我想起母亲。婚后我还没回去过,也不知母亲怎样了,每当婆婆用她那双满是褶皱的手帮我理顺发丝时,恍然间我就觉得母亲在身旁一样。扎西曾说等闲一点就陪我回去的。对于这个,我表面上没说什么,心里还是有看法的。新媳妇第一次回娘家,应该是作为“老大”的嘉措陪我去,而不是“老二”扎西。如果我跟扎西回去,将如何面对村中那些不解的目光,如何走过那些好奇人家的门口?可以想象,那一趟之后,我及我的家人,将怎样地成为村人茶余饭后议论的对象。我那骄傲的父亲,将不再以女儿嫁了个好男人为荣,再好的男人,如果不喜欢她的女儿,那比打他脸还难受,因为是他独自作主成就了这门看似美满的亲事。我的母亲呢,不用想,将以泪洗面,为她唯一的女儿夜夜流泪不止。所以,我不能让扎西跟我回去,无论我有多想念父母,现在也是不能回去的!
 楼主| tange 发表于 2014-3-15 10:30 | 显示全部楼层
砖茶又称蒸压茶(俗称边销茶),顾名思义,就是外形相砖一样的茶叶,它也是紧压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一种,以茶叶、茶茎,有时还配以茶末压制成的块状茶。
 楼主| tange 发表于 2014-3-15 10:30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五
  我心里的这些想法,公公婆婆想必是心知肚明的。否则,公公不会那么着急地去拉萨。
  在公公去了拉萨后,三弟朗结加入了我们的小家庭。这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记得结婚的第二天,朗结在过道上碰到我,就傻眼了,直到我拿了东西回去,他还在那儿发呆。后来我听扎西说过,公公原本是打算让三个儿子同时娶我的,在临结婚前的晚上,朗结突然说他不愿意,他要在拉萨结婚,自己组成家庭,不想待在牧区。在我们这儿,兄弟共妻是很正常的家庭形式,延续家族发展责任的是老大,其他的男孩相比起来,责任就轻了许多,父母不会强迫他跟老大共同组成家庭。所以朗结说要独自成家,公公并没勉强。当那晚房门出现朗结的鞋子时,我一点都没吃惊,像接受扎西一样,接受了朗结成为我的第三个丈夫。
  扎西、朗结和我共同生活着,他们也遵守着约定俗成的规矩,一人一晚,轮流跟我在一起。
  公公从拉萨回来的那天,我正从山坡上赶牦牛回家。远远看见公公一个人走在山路上,步履匆匆,心就突然间凉了下来。嘉措是故意的,他明知望果节我要回娘家,明知应该他陪我回娘家的。可是,他不回来,故意给我难堪。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哪儿惹着他了,结婚时的那些晚上,轮到他时,他哪一次不是尽情尽兴地在我身上折腾?我不够温柔吗?对他不够好吗?没有满足他吗?自问这些都没有。那么,是我不够贤淑吗?不孝顺父母吗?让他兄弟不团结吗?这些也应该没有,再说,我的贤淑、孝顺,他还没看到就走了。
  我笑了,一丝咸意流进了嘴角,我狂乱地挥着鞭子追赶牛羊。
  太阳下去了
  月亮爬上来
  阿妈的织布机停了
  阿爸的青稞酒香了
  妹妹和她的牛羊
  踩着白云回家了
  ……
  好久没唱歌了,嗓子有些沙哑。唱着唱着就放松了,嘹亮的歌声飞过村庄,飞过田野,让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回头转向歌声的方向。
  我更大声地放开了嗓子,鞭子甩得“啪啪”直响,赶着羊群肆无忌惮地冲下山去,身后扬起一股尘土!
  村子边,站了黑压压的一群年轻人。
  “卓嘎啦,你唱得太好了,真没想到,你的歌声比百灵鸟儿还好听!”
  “卓嘎啦,你漂亮极了,我们还以为是天上的仙女下来了呢!”
  “卓嘎啦,你得准备,望果节一定给我们表演一下!”
  ……
  “哈哈哈哈哈哈……”我再一次笑了,笑得更加肆无忌惮,花枝乱颤。顺手把鞭子扔给迎上来的朗结,对他眼里的崇拜和赤裸裸的欲望视而不见,一把拍开了他伸过来的手。“今晚可是扎西哦,你明天才行!”话音刚落,引得大伙儿哄堂大笑,有的小伙子还向我吹起了口哨。
  远处,扎西背着一筐草,有些担忧地看着我。他身后,金黄的青稞,一直铺上山岗!
  嘉措一共六兄弟两姐妹,其中四弟宇琼过继给了欧珠舅舅,还有五兄弟:嘉措、扎西、朗结、边玛、单增。三个已经成了我的丈夫,另外两个,其中边玛在林芝帮人挖虫草,我还没见过。听公公说,望果节他会回来;单增还在上学。一个姐姐叫达娃,嫁到山南浪卡子县,一个妹妹叫德吉,还在读小学。
  望果节前,扎西带着德吉去了拉萨,去买过节的用品。德吉今年已经是小学六年级,明年就要上初中。她一直说要买英语一年级的课本,公公上次去又忘了,弄得德吉哭了一晚上。所以这次扎西去拉萨购买望果节的用品时,我让扎西带上了她。
 楼主| tange 发表于 2014-3-15 10:33 | 显示全部楼层
全文唱来唱去一首歌,很单调。
 楼主| tange 发表于 2014-3-15 10:34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六
  扎西走后,我开始准备过节穿的衣服。望果节不同于新年,这是个展示家庭财力的节日。一个家庭这一年过得怎么样,就从望果节时家人穿着上体现出来。所以尽管是夏天,但人人都得穿上最好的氆氇,而且是有多少就穿多少,还把描金绣银的领子露在外面,层层相叠。男人头上的狐狸皮帽子,女人身上的饰物,一件不会少。
  氆氇是早就织好的,色也染过了,尽管手工不怎么样,今年也只能将就了。明年吧,明年我要让全家人穿上自己织的氆氇。公公请了裁缝久美来家做衣服。久美是我们这一带的名人,家家户户的新衣几乎都出自他的手,他还是我婚姻的证婚人呢。在我们这儿,针线活都是男人干的,无论衣服鞋袜还是帐篷袋子,缝缝补补都是男人的事。在电视上曾经看到过内地女人绣花,飞针走线的,觉得不可思议。自己曾经偷着试了试,扎了一手的血泡,便再也不敢干那活了。
  在天井里铺了大大的垫子,把绛色的氆氇铺在上面。氆氇有些粗糙,染色也不均匀,可能是熬料放核桃壳时火力不匀所致,再加上后来浸泡时有些地方没完全浸透,使原本应该一个颜色的氆氇变成花的了。这样粗糙的氆氇,要是在以前,我母亲是不可能用来做衣服的,做青稞袋子还差不多。
  我告诉久美我们每人做一件。他点点头,开始裁剪。不用量尺寸,氆氇不是贴身穿的衣服,大一点小一点都没关系。再说,我们家人他都熟悉,哪件做多大、做多长他都心里有数。久美有个小盒子,里面装有红色粉末和一根长长的毛线,那就是他做衣服的尺子。用时从一头拉出毛线,在布料上一弹,红粉就粘在上面了,他就沿着红粉的位置下剪。
  氆氇做起来很快。它原本就不是件细致的活,不用针脚细密,粗针大线缝上即可。只有领边和下摆的镶边要细致一些。镶边都是买的现成品,乡上杂货店都有卖的,为衣服增光添彩而已。缝这个较慢,也不能用太大的针,线得藏在里面。不过,就是这样,我们一家人的衣服,两天时间不到,久美就全做完了。
  这些衣服人人一件,包括嘉措的。无论他回来不回来,他总还是这个家的一分子,是我小家的“家长”。他的衣箱里,衣裤鞋袜一样不少,一切都为他准备得好好的,包括我这个人,都在为他准备着。无论我表现得多么不在乎,但心里又何尝不在盼着他哪一天突然归来!
  我能管着自己的身子,却管不了自己的心。我可以让自己的身子不停地忙碌,却不能让自己的心变成止水!
  扎西去拉萨,朗结是高兴的,他几乎跟我形影不离。过去从不干活的他,现在也跟着我忙里忙外。还学会了打草、挤奶、捻羊毛。公公婆婆说他像变了个人似的,变得勤快了,也不酗酒骂人了。
  我们的中饭和早饭都简单,糌粑和酥油茶一拌,吃上一碗,山上山下跑几个来回,也不觉得饿。晚上复杂一点,因为有足够的时间生火煮饭。我喜欢把羊肉切成丁,跟糌粑和在一起煮,放点山上的野葱、野韭菜,那个香啊,老远就能闻到。公公喜欢端着这么一碗羊肉糌粑到门前草地上蹲着吃。傍晚那里总是有很多人,各家的“家长”和女人们人人端一碗饭蹲在那里,一边聊着谁谁家的媳妇又生了娃、谁谁家的儿子又拿回了多少钱,一边再显摆一下自己碗里的食物。



 楼主| tange 发表于 2014-3-15 10:38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七
  朗结总是陪着我,他烧火,我看锅。趁没人时,他会跟我调笑几句,笑话我昨晚的表现不够好。我总是斜他一眼,吊起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样的表情看在朗结眼里,也是风情万种的吧?要不,他的眼睛怎么会直溜溜地落在我身上,一副不正经的样子呢。
  公公从拉萨回来的那个下午是朗结第一次听到我唱歌,他就喜欢上了这个调。没人时总要我唱给他听,一遍两遍地唱着。朗结在我心里,不像个丈夫,更像个弟弟。他不像扎西那样踏实,也不像嘉措那样能干,有些油嘴滑舌,会耍赖,会乱发脾气,惹毛了天王老子都不怕。开始接受他成为自己的丈夫,我是被动的,心里有几分无奈。随着这些天的相处,我开始接受他了,从心里开始接受他了。跟他在一起的感觉完全不同于其他两个男人。扎西是对我很好,好得我都挑不出毛病,然而他难得展开笑脸,跟他在一起不由自主地就沉闷了起来。嘉措呢,是我对他很好,好得我都痛恨自己,可人家不在乎。跟朗结在一起是不同的,我整个人身心都感觉特别轻松。我不用表现得多么贤惠能干,不用表现得多么温婉柔情。我就是我,想笑就笑、想唱就唱的牧羊女卓嘎。
  在我诸多的角色里,说实在的,我还是喜欢牧羊女卓嘎,而不是温柔的妻子、贤惠的媳妇!
  村子后面的大山上有处温泉,泉水一年四季不停地流着。村人在泉眼下游挖了两个坑,一大一小,用石头简单围了一下。上面的大坑是男人专用的,里面还放了些石头当凳子。下面的小坑供女人洗澡。站在男池,可以把女池一览无余。人们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泡澡,没人会觉得这样的安排不妥。
  自从第一次泡完澡后,我就喜欢上了那里。每天如果可能,我都尽可能去泡一泡。只是,我不会太早去。我不喜欢在男人色迷迷的眼光下宽衣解带,甚至某个不怀好意的家伙还会往女池里扔石头,故意往女人的胸脯上扔。
  像今晚,晚饭后,朗结破天荒地说他洗碗,让我赶快去洗澡。说今天干了一天活,出了很多汗。他下午早早就跟其他男孩子一起去洗过了。
  “你嫌我臭?”我故意瞄了他一眼,吊起了嘴角。
  “你不去洗当然好了,今晚香气扑鼻!”他涎着脸凑了过来,故意在我颈间闻了闻,然后闭着眼,装出无限陶醉的样子。
  “滚吧你。”我打了他一下,把抹布往他怀里一扔,出了厨房。带上换洗的衣服和香皂,出门往山上走去,看家狗秋珠跟在我屁股后面。
  今晚月亮很圆,皎洁如处子一般。月光洒在大地上,朦朦胧胧有些神秘。星星格外明亮,偶尔有一两颗,拖着长长的尾巴向天际跑去。过去奶奶说过,天上的星星是死去的人的灵魂,它们那么飞快地跑,是要赶着回去探望家中的亲人。一个月亮,原本是太孤单了些,因了这些星星的相伴,它也就不再寂寥了。
  大地弥漫了些许雾气,混沌而有些迷离。夜风轻轻柔柔,拂在脸上,有些像记忆中奶奶的手心,心里不觉升起一股暖意,脚步也就轻快了起来。
  我喜欢这样的晚上,安然、静谧。一人、一狗走在山道上,只有脚步沙沙作响……
  田埂上,草及膝,能感觉小腿有些湿漉漉的,起露了吧?我离开田埂,开始上山,顺着山道往上走。两边是密实的青冈灌木林,不时能听到林深处一两声鸟叫。月光透过树枝洒在地面上,斑驳陆离。走不多久,前面传来“哗哗”的流水声,秋珠兴奋极了,“汪汪”叫了两声,飞快冲了出去。
 楼主| tange 发表于 2014-3-15 10:41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八
  出得林子,眼前突然间空旷起来,偌大的一片斜坡,典型的高山草甸,草儿贴地而长,如一块硕大的绿毯铺在森林之中,赤脚踩上去,厚实而绵软。我脱掉鞋,拎在手上,慢慢往前走,用心地感受着从脚底传来的温暖。泉水就在草地中央,两个清清汪汪的水池,冒着氤氲的雾气,圆圆的月亮倒映在水中,随着波纹晃动,恍如仙境。
  看到泉水,秋珠的尾巴立即翘了起来,四脚一蹬,“呼呼”冲了过去,一下扑进女池里,浪花四溅!
  我脱掉厚实的氆氇,扔在一边。然后蹲在池边上,双手撩起水,让它再落到掌心,碎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溅了一脸!于是,我便兴奋起来了,“咯咯”笑着,捡起小石子向秋珠砸去,水花溅在它身上,秋珠呜呜地叫着,摆着头躲避。我于是砸得更欢,小石头接连不断地扔在它周围。
  此时,此夜,是属于我的!
  秋珠不愿意了,趁我不防备,猛地跳出池子,“汪汪”叫着,围着我浑身乱抖,水珠溅我一身。为躲避秋珠,我上下跳个不停,它便抖得更凶,还发出“呜呜”的叫声,引得我大笑,清脆爽朗的笑声和着松涛,在山野里回荡。
  “不玩了,不玩了!”我用手挡住脸,向男池跑去。边跑边脱掉了棉裙、裤子,胡乱扔了一地。今晚这里属于我,没有男池女池之分。“你在下面,”我笑得气都喘不上来,弯着腰,故意板着脸对秋珠说,“我在上面。不准到这儿来!”
  秋珠不知是没听懂呢?还是故意跟我作对。反正它是晃动身子扑了上来,逼得我不得不让到一边。秋珠这下更高兴了,“哗”的一声又扑进了池子,溅起更大的水花,让我彻底湿透。
  “你个坏蛋!”我捡起石头砸了过去,它理都不理我,脑袋搭在池边,开始养神。
  脱掉最后一层丝裙,把自己裸露在星空下,月光洒在我紧致的皮肤上,泛出淡淡的银光。我慢慢地解开发辫,让它如瀑布般披散。
  除了阵阵松涛外,四周安静极了!
  我慢慢下到池子里,在池底找了一块平滑光洁的石板坐下,泉水溢到肩头,暖暖地包容着我,四肢骨缝顿时生出一股酥麻的幸福感。我靠在石头上,伸直了腿,任青丝随波荡漾!秋珠也游到我身侧趴下,把脑袋搁在石头上。月亮就在正前方,明晃晃的有些刺眼。久久,我们都懒懒地闭了眼睛,任水波肆意地拍打。慢慢的,我们都进入了虚无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此时是何时,秋珠有了动静,它把头侧向山林一边,耳朵慢慢竖了起来。灌木林里传来细小的“沙沙”声,像是有人踩在落叶上。
  我下意识地把身子埋进水里。这么晚了,谁还会上山来?
  我是到拉萨来找快乐的,快乐却离我如此遥远。此心如何安置?随了卓一航,心有不甘,如此无望地苦等那个如风般捉摸不定的男人,何处有尽头?风如不想停,云也莫奈它何啊!久久,听见有人敲门。抹了把泪,过去才打开个门缝,那人就卷了进来,一阵熟悉的汗味夹着酥油的味道,甚至来不及看清,就被他搂进了怀里。燕子燕子,你去哪里了?我天天找你,都找了五天了!
  还有什么样的话比这更能安抚女人的心,还有什么样的眼神比这更能打动女人的情?所有的伤感在他搂我入怀的那一刻,烟消云散。嘉措嘉措,你这个坏人,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还要找我?
 楼主| tange 发表于 2014-3-15 10:43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九
  燕子,我想你,控制不住地想你。燕子,你会是我的对不对?只是我一个人的女人对不对?我不想分享,我要你完完全全地属于我!燕子啊……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他把我扔在床上,上衣都没脱,就急不可待地挤进了我的身体里,风卷残云一般狂乱地要了我。
  坏男人你个坏男人。我又哭又笑地迎合着他,狠狠地咬他的耳垂、咬他的唇,然后又一一抚过。身体软如拉萨上空的白云,瞬间幻化成雾,随风散了。
  我不再想卓一航,不再想嫁人的事。就这么着了吧?就这么过了吧?未来的日子谁知道呢?明天,也许我就死了,也许就丑了、就残了,今天,就让我安享这份快乐吧。
  嘉措还是那么忧郁,突然归来的他,就如一个濒死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求生的欲望盖过了一切。我就是他的稻草,也许,他是在担心我吧?担心我不能跟了他一生一世。所以,不分白天黑夜地要我,随时随地地求欢。小屋的每寸水泥地上,每一件家具上,都留下了我们欢好的痕迹。
  有时,实在有人要虫草或别的土特产,嘉措推迟不过,万不得已才离开我一会,事情一办完便立即回来,守着我,细细地数我的眉毛、数我的睫毛,数着数着就说燕子你不会离开我吧燕子你不会跟其他男人好吧?
  我总笑他是属虎的,野虎。
  他问为什么?
  我说野外的雄虎到了一个新地方,就撒泡尿,然后长啸一声,表示这个地盘是自己的了,别的虎不再进入。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样?
  他笑着说就是就是,女人就是我们的地盘,这个地盘只能有我。如此说的时候他的手也不规矩起来,伸进我内衣里上下抚摸着。每移动一下就说这是我的,然后不管我同意不同意就解开我的裤扣,强行钻进我的身体,横冲直撞着,得意地笑着。
  他就是这么一个男人,属强盗的。没有逻辑可言,没有规章可循,想怎样就怎样,肆无忌惮地霸占着我的身体,征服着我。
  卓一航一直打电话,我不敢接,怕他问我在哪里,怕他说过来找我。我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团糟。一航见我不接电话,便一条短信接一条短信轰炸我。说来吧,我在房间等你,我们去买吃的。你买的沐浴液好香,今夜来用吧。我给你买了睡衣,粉的,如你的皮肤……等等,暧昧而又缠绵的语言,总是没看完就删掉。
  然后某天,嘉措发来短信说燕子,我要走几天,有事。连理由都没一个就没了消息,手机再也打不通。我不甘心他又这样失踪,满大街找他,到处打听有没有人看见过嘉措。见了无数的嘉措,都是陌生的面孔,不是我找的人。无奈地坐在大昭寺门口,捧着脸默默地流泪。他走了,他不要我了,我被人抛弃了,再一次被人抛弃了。
  不想再待在小屋里,没了嘉措,小屋彻骨的冰凉。提了行李,退了房,去找莲。跟莲说我没地方可去了,你可杀了我?
  她白我一眼,说死丫头你先立好遗嘱,死后所有财产归我。
  莲,我好可怜,你不收留我?
  莲接过我的背包,把乱七八糟的衣服拿出来整理好,然后找了个空柜子一一放进去,又递了盒牛奶给我。
  莲,我太爱你了,即使我什么人都不爱,我也爱你。搂住她,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你如果再捣蛋,我要赶你出去了。她戏谑地笑,说好好睡会儿吧,瞧你的熊猫眼。
 楼主| tange 发表于 2014-3-15 10:46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
  莲,前辈子你肯定欠了我的,这辈子上天罚你来收留我。换上莲递来的棉睡衣,钻进大大的被子里,不一会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是第二天,迫不及待地翻手机短信。除了一航,没有其他人。
  嘉措嘉措,遇到你是我的错,挂念你则让我错上加错。
  莲并没问我什么,她的作息时间并没因我的到来而有丝毫的改变。七点准时起床,打坐一个小时,瑜伽一小时。然后吃早点。白水就面包或是麦片粥就蛋糕或是牛奶就馒头。上午看书,中午就在旅馆里吃点,人家做什么她吃什么,从不挑剔;午睡一小时,下午会出去逛逛,带着相机拍转经人或是拍云。晚上十点准时入睡。
  莲,你爱过吗?我站在门边,看着阳台上安静地擦相机的莲,问。
  爱过。她头也不抬。
  那你为何如此安静?
  爱过就不能安静?她抬起头,笑了。那样子,如一株开在深谷的幽兰。
  爱不是轰轰烈烈的吗?
  爱有很多种表达方式,轰轰烈烈只是一种。她说。
  莲,你想过出家吗?或者遁世?
  没有。如今的世界很美好,我喜欢,为什么要遁世呢?她不再看我,而是把镜头安到相机上,对着天上的云彩瞄来瞄去。
  从来没看过莲拍的照片,但她好像很喜欢相机,有时间就摆弄那些物件。我对相机不懂,但也知道莲手中大大小小的镜头是专业级的。一个女人,整天扛着那些铁家伙晃荡,累死了。女人是用来被拍的,不是拍别人的。莲……是个异类。
  外面下起了小雨,莲关了阳台的窗,自言自语地说:今年的雨季好像提前来了啊!
  拉萨是个怪地方,冬天一滴雨都不下,夏天却下个没完没了。每个晚上外面都“哗啦啦”下个不停,第二天出门时却晴空万里。莲说这样很好啊,拍照时空气透明度很高,层次会很清楚。我不懂什么层次,只知道下雨的夜晚,听着雨声我会睡得特别安稳。
  在莲温柔的呵护中我似乎安静了下来,心口不再隐隐作痛。莲说她要开始工作了,去瑜伽馆给人上课。她还说拉萨的瑜伽市场才开始,老师很缺,好好,要不你也练瑜伽吧?
  切,我练瑜伽?慢悠悠的动作会把我闷死的。我说,翻了一个身。
  你呀,总有一天也会安静下来。她看了我一眼,换了一套尼泊尔的白色布衣。
  开始恢复以往的生活,一个酒吧接着一个酒吧地逛。跟认识的不认识的“藏漂”打招呼,一起玩杀人的游戏,一起玩说真话的游戏。狼哥,藏漂的时间已有三年,他跟所有的人说他在大昭寺门口捡了我。说我那时落魄得就像八廓街要饭的小孩,看人都是木呆呆的。他说他本来以为会有一段艳遇的,结果却撞了鬼,甩都甩不掉了。说完还大喊谁要美女啊?要此美女附送大洋十块和两瓶拉啤,然后一帮“藏漂”不分男女都高喊“我要我要”。
  不分白天黑夜,我们混在了一起。吃饭AA,喝茶AA,住青年旅馆也AA,出则一群,归则一堆。我们是群没有理想没有目的不想明天不想未来却快乐的孩子,让每一天都如愿地过得精彩。年龄不同性格各异,因了“西藏”二字走到了一起,相约寻找精彩,相互分享秘密。革命茶馆和光明茶馆是我们常去的地方,一壶甜茶,五六个人可以吹上一个下午。晚饭时分,我们可能就坐在一个便宜但有怀旧情调的某个“藏漂”开的小酒吧里,喝着小酒顺带解决晚饭,夜深人静时相互搂着,唱着不成调的歌,脚步踉跄回到住的地方。
 楼主| tange 发表于 2014-3-15 10:49 | 显示全部楼层
女人是用来被拍的,不是拍别人的。
这话说中了某位朋友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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