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点访谈》中的象山中学

     今晨，打开电视机，看到昨天晚上《焦点访谈》重播节目：——“畅销”学府的学府卡，涉及到浙江省象山中学推销学府卡的事情。现转载：
                          《焦点访谈》2012年4月6日完成台本
                                       ——“畅销”学府的学府卡
主持人敬一丹：
你好观众朋友，欢迎您收看《焦点访谈》，高考越来越近了，进入最后冲刺阶段的应届考生的书包也越来越沉了，书包里面除了课本还少不了一大堆教辅材料，只要是听说对高考有用，家长都舍得掏钱。最近浙江省象山中学的同学向《焦点访谈》反映，他们的学校出现一种号称权威数据专业评测的卡片，这卡虽然不是教辅书，但是也和高考有关，所以高三的学生几乎是人手一张，那么这到底是一张什么样的卡呢？
解说：
去年10月浙江省象山中学，高三毕业班的同学每人都拿到了一张卡，这种卡叫做学府卡。
记者：
学府卡都有吗？
浙江省象山中学高三学生：
有的。
记者：
有，带着了吗？
浙江省象山中学高三学生：
就这张。
记者：
这个，这是90块钱的是吧？
浙江省象山中学高三学生：
嗯。
记者：
这是你买的吗？
浙江省香山中学高三学生2：
是啊。
记者：
这是多少钱的？
浙江省象山中学高三学生2：
200
解说：
学府卡并不是免费赠送，而是要花钱买的，那么它是干什么用的呢？记者看到卡上有一个网址，登陆之后便可进入一个高考志愿填报系统，系统可以查询往年的高考录取信息。同时还提供复习备考，以及职业测评等服务。要是VIP卡还提供考试心理素养测评等服务。乍听起来这张卡挺不错，可是用起来，它的实际效果又如何呢？
记者：
这个卡你用了吗？
浙江省象山中学高三学生3：
我用过一次，觉得为用这东西没什么好处。
记者：
为什么呢？怎么这么讲？
浙江省象山中学高三学生3：
就像上次我自己填报，自己分数的时候，就是我差不多是考了470多分吧，我想选（学校），它出来的学校，一般出来的都是专科学校，那我觉得我自己报本科的，怎么会出来专科学校，那我就很奇怪，所以后来就没用过了。
浙江省象山中学高三学生4：
（学府卡里的）这个试题是山西省山大附中的模拟卷，然后我在百度上输入，然后就会出现关于这个试题，我是可以免费下载的，那我感觉买学府卡的话，那不是白花钱了吗？
解说：
记者又走访了几所高校，找到几位大一和大二的学生，他们在参加高考之前也曾购买过学府卡，谈到对这种卡的评价，他们有人觉得还可以，填报志愿可作参考。但也有人直言，自己在使用时遇到过问题。
高校学生：
就是我们在卡上，查询的时候，卡上显示这个学校，这个专业招生是10个人，但是我们在书上（招生计划）查到的这个学校，招生的是5个人，这卡上显示的这个人数，就比那个实际招生的人数要多，造成这种差异。
解说：
填报志愿对于参加高考的人来说是件相当重要的事情，为了方便考生全面的掌握高考录取信息，每年高考前，各地教育主管部门都会向考生提供高考报名手册、考试说明、招生计划等资料，在象山县考试中心，记者看到了很多这类资料，那么具体到学府卡，会不会也是由教育主管部门下发的呢？
浙江省象山县教育局考试中心负责人章伟璐：
我们不推荐，我们也阻止学校不要去买这些卡，因为这里的信息，不是正规渠道出来的。
浙江省象山县教育局副局长奚际曹：
教育局跟学校，对滥发、推销这个学习资料一些非正规途径的产品，我们绝对是禁止的，不允许的。
解说：
学府卡并非出自正规渠道，也不符合教育部门的相关规定，学生反映用处也不大。就其售价而言，沿海地区普通卡90元、VIP卡200元、内地普通卡80元、VIP卡150元，没有明显的价格优势，可是学府卡居然销的很火，流行于全国很多地区的中学。
浙江省海宁市南苑中学高三学生：
我是浙江海宁南苑中学的，我们是在今年1月份买学府卡。
四川省邻水中学高三学生：
我们是四川省邻水中学的。
记者：
那你们是今年什么时间买的学府卡？
四川省邻水中学高三学生：
大概是1月份左右吧。
海南师范大学附属中学高三学生：
我是海南海师附中高三学生，我们班同学都买学府卡了。
广西梧州一中高三学生：
我是广西梧州一中高三的。
记者：
是什么时间买的呢？
广西梧州一中高三学生：
大概三月份吧。
解说：
那么学府卡究竟是通过怎样的方式得以大批量的进行校园呢？
记者：
像这个卡是谁推荐给你们买的呢？
浙江省象山中学高三学生5：
是班主任老师推荐给我们的。
记者：
当时班主任老师是怎么推荐的？
浙江省象山中学高三学生5：
因为他说是浙江大学研发的嘛，可以解决我们高考，所遇到的问题。
记者：
那为什么班里这么多同学，都去买这个卡啊？
浙江省象山中学高三学生6：
因为班主任老师说了，难道我们还能不买吗？老师三番五次说这张卡的好处，那我们也信以为真了。
解说：
原来学府卡的热销源自于老师的推荐，也许这种推荐并不等同于强迫，但是在学校教师对学生的影响力尽人皆知，教师对某种物品的称道，往往能够最直接的促动学生的购买行为，不仅如此，经销商还宣称学府卡是由浙江大学研发的，这又给学府卡带上了一块金字招牌，那么学府卡真的是由浙江大学研发的吗？记者来到浙江大学招生办了解情况。
浙江大学招生办工作人员金茹：
这个跟浙江大学没有关系，我们学校没有参与过这个学府卡的研发。
解说：
记者经过多方了解后确认，学府卡真正的制作销售单位其实是这家位于杭州的宏文（音）教育咨询有限公司，从2009年开始这家公司向全国不同地区的中学推销学府卡，推销的方式就是借助于学校的教师，由教师直接向学生销售。
高三学生：
是班主任强制我们必须要买的。
记者：
怎么个强制方式呢？
高三学生：
就刚开始大家就几个人买，但是后来老师拿这名单，叫我们一个一个都要买，如果不买的话就说叫父母跟他联系这样子。
解说：
一些老师为何如此迫切的推销学府卡呢？记者向一位同学了解情况。而就是这时一位老师突然出现，打断了采访。
浙江省象山中学高三班主任：
你问一下班长，这个因为是班长负责的。
记者：
你是这个班的班主任吗？
浙江省象山中学高三班主任：
那当然了。
记者：
这个卡你有给学生推荐过吗？
浙江省象山中学高三班主任：
没有的。
解说：
接着其他几位班主任老师也不承认向学生推荐过学府卡，难道是学生们在说谎，就在记者感到奇怪的时候，一位老师走了过来。
记者：
你是哪个班的班主任？
浙江省象山中学高三班主任1：
我是高三四班的。
记者：
我想问一下，你们班同学，有买那个学府卡吗？
浙江省象山中学高三班主任1：
学府卡？
记者：
对。
浙江省象山中学高三班主任1：
之前有过的。
记者：
你们有跟学生推荐过这个卡吗？
浙江省象山中学高三班主任1：
相关的人给我们看了介绍过的，我们以前，往届也是用这个学府卡的。
记者：
往届也用。
浙江省象山中学高三班主任1：
所以蛮好的，那我们就是顺水推舟，做个顺水人情就介绍给学生。
记者：
那给老师有没有回扣？
浙江省象山中学高三班主任1：
200块钱是20块钱（回扣），90块钱的是10块钱（回扣），就像我们买东西一样的，搞得关系比较好了，一回生二回熟了，然后他就硬塞给我们。
记者：
各个班的班主任都有吗？
浙江省象山中学高三班主任1：
那应该是这样的。
解说：
以一个班为例，40名学生中购买学府卡的有39名，而且绝大多数购买的都是VIP卡，按照每张卡可以得到20元回扣计算，这一个班的回扣就达到700多元。象山中学共有14个高三班，500多名高三学生，经销商给学校支付的回扣至少要在8000元以上，为了证实事情的真伪，记者拨通了一位学府卡销售人员的电话。
学府卡销售人员：
我们一般是150块钱（VIP卡），给各位老师留20元了，那如果量比较大的话，我们还可以进一步的优惠，80元的话，我们现在只回收50元，如果是150元的话，我们回收110元。
记者：
那这40块钱就相当于给老师的回扣是吧？
学府卡销售人员：
对的。
记者：
你们是在其它学校都是这样吗？
学府卡销售人员：
都是这样。
解说：
目前很多中学的高三学生多达几百名，甚至上千名，如果集体购买就符合这位销售人员所说的优惠条件，这样集中牵头购买的人，还会得到更大的好处。
学府卡销售人员：
通过学校领导的话，我留给学校这边，或者留给校长这边的话，1万块钱，800张以上，不通过学校领导这边的话，你个人的话会多一点。
解说：
那么象山中学是不是也存在这样的牵头人呢？记者又采访了一名班主任老师和一名学生干部。
记者：
当时您是怎么接触到这个学府卡的？
浙江省象山中学高三班主任3：
是我们的年级组长，给我们推荐过来的。
记者：
这个钱是你收的吗？
浙江省象山中学高三学生A：
是大家就是收上来，我打勾的。
记者：
那你收了钱，把钱交给谁了呢？
浙江省象山中学高三学生A：
交给年级组长。
解说：
记者了解到，象山中学高三年级组长李老师确实参与此事，学府卡就是从他这里发出的，收上来的钱，也是由他汇给宏文公司。
记者：
您是按多少钱给它汇的？
浙江省象山中学高三年级组长：
那我们收上来多少钱，就打过去多少钱。
记者：
那他有没有给你返还，有没有返还？
浙江省象山中学高三年级组长：
到目前为止没有，到目前为止是没有。
记者：
他有跟你承诺吗？
浙江省象山中学高三年级组长：
承诺、承诺好像有的，就是（一张卡）10块、20块，我也忘记了。
解说：
据班主任老师介绍，学府卡在象山中学高三的学生集体销售已有三年。那么对于向学生销售学府卡的事，校领导如何看待呢？
浙江省象山中学副校长：
学府卡真的，我不知道有学府卡叫我怎么说，这好像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
记者：
这样的方式，学校允许不允许呢？
浙江省象山中学校务办公室主任陈学雷：
学校是不允许的，怎么会允许呢。
记者：
不允许怎么会有这种情况呢？
陈学雷：
那他们公司自己，他们帮忙一下，那个又怎么，他们私下搞的话，那个有什么。
解说：
据了解，目前全国有几十家公司都在从事学府卡这样的卡的制作和销售，像这位大二的学生，给记者展示的就是另一种名为智能卡。但无论名称怎样变，这些卡的销售渠道和学府卡却都是相同的。
高校学生2：
是我们班主任向我们推荐的，当时他就说，反正你买不买的话，高考结束以后我就不管了，填志愿你们就自己填吧。反正我什么也不懂，然后我们大家都没办法，所以就买了。
敬一丹：
记者了解到，目前类似学府卡这样的高考信息查询卡，有不下几十种，这样既不权威也不准确的卡，却能在全国很多高中校园里热销，靠的就是以回扣为利诱，通过学校和老师直接向学生推销，这种特殊的销售方式。说白了，它和教辅材料一样，瞄准的都是学生家长的腰包。俗话说：“君子爱才，取之有道”，特别是向学生推销商品，不仅要遵守商道，更不能有为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