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记忆永不褪色 （赵小宝救人记）

“我年纪大了，讲也讲不好，但我希望中国和美国能子子孙孙、世世代代好下去。”这位63年前在石浦檀头山岛冒着生命危险营救5位美国飞行员的渔民英雄，今年82岁高龄的赵小宝只是用自己朴素的语言表达了对中美友谊，对世界和平的希望。
历史是这样记载的：1941年12月7日，日本偷袭了美国太平泮军事基地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次日，美英对日宣战。1942年4月18日，美国空军杜利特尔上校率16架B-25型米切尔式远程轰炸机对日本东京等城市进行了轰炸，这就是“二战”中著名的“东京上空30秒”行动。机队完成任务后，因与地面失去联络，而飞机燃料又告罄，除8号机飞到海参威外，其余15架飞机在中国浙江、安徽、江西境内坠毁。其中15号机坠落在浙江象山的一个海岛檀头山，正是渔民赵小宝夫妇帮助5名飞行员脱离了危险。

    谈到这段历史，赵小宝老人精神矍铄，仿佛历历在目。她清楚地记得19岁结婚那年4月里一个下着蒙蒙细雨的晚上，饭后休息的赵小宝和丈夫麻良水听到“轰隆”一声巨响，是飞机的坠毁声音，以为日本人、土匪又来烧杀抢劫，村里人纷纷上山躲避。许久没有动静之后，赵小宝夫妇不无担忧地回到家里。进屋不久，听见猪栏里有悉悉束束的声音，夫妇俩点上了灯盏壮着胆子上前察看，发现4个浑身湿透，身穿军装的男人，头朝里，屁股朝外，瑟瑟发抖地挤挨在一个角落里。麻良水叫他们出来，可是他们根本听不懂。赵小宝协同丈夫麻良水连拖带拽地把他们拉到家里，这才看清了几个白皮肤、蓝眼睛、高鼻子的外国人。富有同情心的赵小宝，见这些男人落难了，二话没说，便找出父亲和丈夫的衣服让他们更换，生火替他们烘湿透的衣服，又给他们烧上热腾腾的饭菜。

    因为语言不通，麻良水请来了私塾的俞茂金先生。俞先生也不会外国语，只好用图说话。他在地上画了日本国旗，这些人则是满脸愤怒，还紧握拳头；又画中国国旗他们高兴得点头，与大家握手。这些人又拿出地图，指着美国位置，大家才明白过来了，这些头戴长耳朵皮帽的人是抗日的美国飞行员。

    当晚，赵小宝收拾好床铺安顿他们睡下，第二天一早，美飞行员连比带划地向麻良水说，还有一同事没有找到。麻良水带领他们沿海边四处寻找，终于在大门头一块礁石旁找到那位受了伤的飞行员。麻良水把他搀扶着回到家中，赵小宝为受伤的飞行员精心包扎伤口。5人用过早餐后，麻良水带他们来到村长俞友桂家，商议如何才能冲破日本鬼子严密的封锁线，尽早安全护送他们归队。飞行员拿出地图指着重庆、三门县城和渔山岛3处，表示他们要去这3个地方。当时渔山岛已被日本军占领，重庆太远，于是大家商定送他们去三门。

    当时象山是日本人的占领区，岛上到处是日本军的巡逻艇，日本鬼子在檀头山烧杀抢掠，赵小宝的四位亲戚就是因将捕来的鱼运进石浦买卖而发现，被日本兵用汽油浇湿蓬帆连人带船活活烧死的。“太危险了，如果被日本人发现的话，那整个岛上的人都没命了。”说到当时的情形，赵小宝老人至今仍心有余悸。当时这样危险，为什么还会去救人？“人是活活的人，他们落难了，难道看着他们被日本人抓去杀头？危险管危险，人总是要救的。”赵小宝老人朴实的回答中，却又显得那么的平常和自然。

    夜色似漆，麻良水借来一条舢板，与另一位渔民林阿方带上斧头和肥皂。摇橹时，用肥皂不断地抹橹柱，以使不发出“欸乃”的摇橹声。麻良水让飞行员们换上渔民的破衣服，又用锅底灰把5人的脸抹黑，匍伏在船舱里。船从村子的里坑出发，沿着礁石摸黑徐行，至南田岛韭菜湾上岸，由三门县自卫队陈镕部接应，避开日本人封锁线，安全将飞行员送到三门县海游镇。临别时，美国飞行员拿出身上仅有的2只指南针，1只手表和1支钢笔，留作纪念，感谢中国救命恩人。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赵小宝一直将这件义举默默地埋在心底，直到1990年才由美国的来华调查小组发掘出来，而此时的赵小宝依然没有忘记当年的那些大块头美国小伙子，历史的帏慢也从此慢慢地拉开了。“我真的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们还会来找我，真是太意外了。”谈到当年见面的情景，老人一脸激动。
1992年3月17日，赵小宝会和另外4位当年营救这批美国飞行员的中国老人一起（麻良水已去世）踏上了美国的领土，应邀参加纪念美国“杜利特尔行动”50周年纪念活动。时隔半个世纪，赵小宝已经从当年的新嫁娘变成了步履蹒跚的老太太。但当年被她救助过的飞行员爱德华一眼就认出了她，两位老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前美国总统布什为此专门发来贺信表示：“向执行那次历史性轰炸任务的幸存者和拯救、保护我们坠落的飞行员的中国公民致以特别的敬意。”国防部长切尼还在办公室接见了她。赵小宝作为中国公民被美国明尼苏达州和夏彻斯特市授予“荣誉公民”称号，并得到“人类服务杰出奖”，还被美国新闻媒介誉以“世界公民”。

    2002年10月18日，赵小宝再次赴美参加“历史的记忆”大型展览活动。出席见面活动的五位美国杜利特尔轰炸机协会的成员和来自中国的五位老人相聚一堂，共同回忆了60年前中美军民互相帮助，共同抗击日本法西斯侵略的感人经历。不善言辞的赵小宝在见面会上说了这样两句肺腑之言：“希望中美两国人民的友谊能世世代代流传下去；希望在座的美国朋友能到我们家来作客。”

    岁月悠悠，白驹过隙。今年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也是中国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回眸历史，神洲凝思，我们中华民族是一个牢记历史，珍视友谊和热爱和平的民族，中国老人们冒着生命危险，拯救盟军飞行员无私无畏的英雄壮举和善良淳朴的天性，见证了中国人民为抗击日本法西斯战争，为人类自由和正义的事业作出的巨大牺牲和杰出贡献；同样，美国老兵们见证了二战期间在中国的反法西斯战争的历史，这是一段充满勇气和牺牲的不朽的历史，也是一段中美军民勇敢抗击并最后战胜日本法西斯的合作和信任的历史。更为重要的是这段历史向两国青年一代极好地证明了21世纪，中美两国之间存在着积极合作和共同繁荣的坚实基础和巨大机会。同时也向世界表明中美两国合作是维护世界和平的重要力量。（高伟民）
赵小宝(前排左五)和美国飞行员等在白宫前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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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发表于2005年
即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以及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

“世界公民”赵小宝与世长辞 享年86岁


21日12时零8分，赵小宝老人在象山台胞医院因病去世，享年86岁。

一个伟大的平凡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