蟑螂和我

 

夜晚的时候她说想抱着我

遭到我的拒绝

两年里一直陪伴着我的

只有蟑螂

此刻

即使抱着一门电线杆

我都有随时勃起的可能

高速行驶的情感动车

哪怕一个微弱的洞出

都能导致出轨

 

接下来我就被凄厉的叫声惊醒

我刚开启的灯光同样受到它的招呼

如果给这条狗开一张病历

它一定得的是歇斯底里 爱幻想把路人都作贼

我一次次的被它唤醒

从未见一个人在它的声音里落荒而逃

 

我合上书本后给我的小强留下一粒面屑

仅凭这点给养她就能活几个星期或者更久

这是我喜欢她的原因

她对爱情对生活的需求 向来索取的卑微

但依然不依不饶的

在我的书里产下后代

仅仅为了使下一代可以沾些 书香之气

以摆脱她们被人类看扁、踩扁的厄运

 

我和她一样

喜欢把一切所有连同自己都堆积成一个夹缝

然后不停地在黑暗里奔跑

因为我们都明了

在时间的后面我们永远饥饿

 

当屋子里到处都是阳光的时候

我和她在彼此的影子里睡去

而人们的欲望才刚刚开始

 

 

一张假钞的生活史

 

我刚从印刷机上下来

就被装入一只钱包

钱包里有身份证

我们很快便被小偷光顾

 

我和弟兄们从钱包出来后就遗失了身份

当晚在昏黄的街头

我被典成10串羊肉串+90元的零钞

从某个意义上

我的面值升了

卖羊肉串的小贩

不知道小偷的名字

正义凛然地问候完我的祖先

开始用力撕扭我 

从他义愤填膺的神情看来

我认为我会被撕裂地粉身碎骨

我想我还如此的年轻

没见识过花花世界

甚至还没领略过女人的抚摸

 

但很快

我的愿望得到了实现

在一个公园的角落

我迅速终结了一个女人的呻吟

她是触摸我的第一个女人

从此我的生命格局既定

不停流连在折皱的昏眩

不断从一个口袋流向女人的胯下、黑丝袜、胸口

以各种小费的名义

又坠入另一个口袋里

我用着最快的速度流通着

男人和女人之间不同的需求

计量着时间里人们的价值

 

我和人们只在晚上照面

白天告别

那样我和他们都没有弱点

 

在交易的怪圈里

我的脸越来越皱

越来越厚

出手的愈发频繁

身上有许多劣质的香水、油垢、细菌

有了这些

我开始接触的更多

那些可以在霓虹下操持的所有职业

小贩、妓女、无证医生、赌徒……

甚至在白天里还有着你意料不到的职业

 

和一生以算计我为目的的会计一样

注定我愈老愈红

现在我甚至可能独当一面

不再被前拥后挤夹紧着使用 挥霍

但还是在晚上

因我最怕见光

和我的同谋者一样

他们从不轻易在情绪失控的夜晚

用一把怒火将我焚灭

因为他们的内心与我一样的黑暗

一样的见不得光

 

最后我被一个酒鬼扔进乞丐的碗里

我终于在性别交易中可以性感的抽身

但代价是从此不再出现